第一七九二章 冒犯(1 / 2)

“云山帝境的人疯了?”

一句“后果自负”,声荡万里。

迎客峰上上下下,不论是扫道的下人,守山的护卫,以及寒宫帝境各脉毗邻于侧的族人,全听见了。

所有人惊得无以复加。

震惊过后,便是难以遏制的愤怒,这几乎点燃了寒宫帝境人高贵的血脉:

“好一个云山使者,好嚣张跋扈的口气!”

“云山之人怎么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谁给他们的狗胆,敢派一个长老要见我族圣帝?”

“依老夫看,来者不善呐……”

“管他善不善,要我说就冲他这几句话,先抓起来痛殴一顿,接着押进寒狱,就点名云山圣帝,他要不亲自过来,我们还不放人呢!”

“对!当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他们分明就是知晓我族圣帝在闭关,趁着斩鲲鹏圣帝之势,想要来我们寒宫耀武扬威一番,简直放肆!”

“无法无天,目无规矩,该杀!”

“云山的狗屎,真恶心人!”

“山雨欲来啊……快!快去听雨阁请离公子……”

愤懑归愤懑,寒宫帝境还是有不少理智之人。

大家都知晓,哪怕自家圣帝现在没在闭关,也不可因这几句话,自降身份去见一个异族的小小长老。

那么,此事若是想平。

说到底还是得低圣帝一等,但地位又高于长老许多的少家主离公子出面,或才得以解决。

“怕就怕这云山的刑殿长老华之遥,不是来议事,而是来找事的……”

“怕什么?议事好说,找事便杀!”

“云山圣帝乘风直上,更剑斩鲲鹏圣帝,这些时日来风头正盛,可他族怕之,我寒宫怡然不惧!”

有听雨阁的侍女得到了传讯,不得已提前结束休假时间,找上了正在阁中吃酒听曲的月宫离。

月宫离早在半年前就出荒山了。

他的自爆,当时在族内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但主要也不是自爆本身之事,而是在自爆期间,寒宫帝境发生了一些骚乱。

寒狱中的姐姐不翼而飞了!

这事儿说大也大,说小也是假的,出关后第一时间,月宫离将之压了下来。

他并没有作多余解释。

很快,寒宫帝境的人不再敢讨论。

偶尔有提起,也只会觉得这该是风雨动荡前,离公子走的一步闲棋。

但闲到自家人身上去的棋,月宫离一般不会走,他后续私下去追溯了一下线索。

约莫也就是道穹苍在搞鬼。

亦或者道穹苍假以其妹道璇玑之手,在搞栽赃陷害的鬼。

但将姐姐接走寒狱,这是遂了月宫离意的,唯一的遗憾是,道穹苍……

道穹苍这个人,月宫离现在是碰都不大想去碰——他自爆完重塑肉身,迄今依旧觉得自己被玷污了。

心灵层面的东西,怎么洗,都洗不干净。

然子债父偿!

事已至此,刚好后续圣神大陆那边还出了鬼佛,熔断了天梯,彻底和道穹苍见不上面。

月宫离索性亲自登门,去了一趟乾始帝境,找上乾始圣帝,成功讨得了不少好处……像是在卖姐姐?

一面月宫离能察觉到和姐姐的血脉感应还在,人应该是安全的,另一面他就自爆完,出关后稀里糊涂就得了乾始圣帝不小的人情。

“迷迷糊糊……”

“但感觉都是好事?”

这世间看不破的东西太多了。

既然想不出个所以然,那就让时间去找答案。

就如当下,月宫离还在听雨阁泡脚听戏,侍女突然禀上来的云山帝境的这波操作,月宫离也完全看不懂,他第一反应也是拖。

“华长灯,在发什么癫?”

照最离谱的去思考……

如果说这个华之遥是道穹苍的天机傀儡所变,用来挑拨是非,月宫离可以接受。

除此之外,他想破脑袋,想不出华长灯在图个什么东西。

“他不是这样的人啊?”

华长灯很早就浪迹江湖了,白衣配剑,路见不平还会拔剑相助,是有点侠气在身上的。

这样的人,月宫离最喜与之交友。

因为没有什么猜忌,便是当上家主后为了云山一族会多些算计,本质上华长灯也是个直肠子。

古剑修都是直肠子。

哦,徐小受那厮除外。

他甚至算不上古剑修,跟道穹苍一样,就不是个人!

侍女正为月宫离捏脚,见其一筹莫展,便问道:“离公子,要去见一面吗?”

当侍女是不需要费脑子去想那些难问题的。

只需要在离公子有需要时,提供一些情绪价值,亦或者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抛出一个只有是与否答案的问题。

剩下的思考,聪明的离公子会自己完成。

“不大想见……”

“但离公子,他说一刻钟哦,不见的话,后果自负。”

这话一出,“哗啦”声响,月宫离当即将双脚从药浴木桶中抽出,摆摆手让唱戏的退下,唉了一声道:

“那就见一下吧。”

“干晾着也是不好,听你说的他那口气,该是有什么大事、急事找我才对。”

侍女想都不想:“找的是家主大人。”

月宫离哈哈大笑,伸手捏了捏侍女可爱的脸蛋,起身后自有人为他披袍:

“醉翁之意不在酒呐,我的小瓶儿!”

“不,小笨猪。”

……

“之遥兄,听雨阁那边有讯传来,离公子很快便到,还请你稍作等候。”

迎客厅内,月宫奎亲自从主位那边端来了一碟精致的糕点,笑眯眯放在了华之遥身侧桌上。

“来,桂折圣山的桂花糕,之遥兄尝尝。”

他并不上主位,而是毗桌而立。

示意品尝后,自己先捏了一块桂花糕,就着茶吃了起来。

一副老友闲聊的模样。

华之遥眼皮都不带挪一下,神色极为肃穆,居然有种视死如归的模样。

难搞哦……

月宫奎头都大了。

云山来使如果是这幅姿态,说明事情已经不是简单的“大”之一字,可以形容得了的了。

他扒在桌前半蹲下来,与华之遥平齐,用一副柔和的口吻说道:

“我说之遥兄啊,你我之间,真不必刻意保持这般陌生距离。”

“究竟是有什么事,你提前给我透个信,待会儿离公子来了,我也好帮衬一二,为你说说话,是吧?”

华之遥冷眼视去:“家主要我见的,是寒宫圣帝。”

“哎哟,之遥兄,你这是干嘛呀!”

月宫奎闻声拍起了大腿,“你也知道,我族圣帝在闭关,见,那是肯定见不了。”

“呵呵。”华之遥冷笑。

月宫奎叹声连连,好不为难:“再说了,离公子是少家主,他的话就是我族圣帝的话,公认的事,有何不妥呢?”

“我只等一刻钟,只完成家主交代的任务,时间一到,立马走人,绝不停留。”

这话说得决绝。

月宫奎心头却是一动。

松口了,这老犟驴防线松了,是个可以突破的契机……他并不着急,再吃了一口茶,才说道:

“之遥兄,你我这么多年交情,什么任务,真就半句不得让我知晓一二?”

他畅叙起旧情来:

“六年前我为使,前往云山帝境,之遥兄如何待我,我可是铭记于心,就图一报。”

“你这什么都不说,待会儿离公子来,我就算想帮衬一二,恐也难以插话呀!”

华之遥深深望了他一眼,微微摇头,并不作声。

“哎呀!”

月宫奎看得一急,捏起拳头,最后也只得是轻轻锤了一下桌面,“之遥兄,你不要这样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啊,老弟我看得太难受了。”

“月宫奎,我怕是真要死了。”

什么?

这话一出,月宫奎神色怔住,急问道:“之遥兄何出此言?”

“恐怕还得死在你寒宫帝境。”

这又是在说什么!

月宫奎听得心寒,连连道:

“之遥兄不要吓唬老弟啊!”

“你为云山使,在寒宫帝境的安全,那是绝对有保障的。”

“别的不说,就算之遥兄要死,老弟我也只会在你前头……寒宫帝境绝非龙潭虎穴,就算是,纵有危险,我给你垫背,我死你前头!这么说,老兄你可安心?”月宫奎掷地有声。

华之遥望着他,面色这才柔和了些许,眼神也多了一丝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