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六七章 踏西行大漠问心,提佛剑此路无门(1 / 2)

西域,大沙漠。

一望无垠的大漠之上,日晒的高温烙下人影步过的痕迹,那是一连串步履匆匆带出的脚印。

“不——”

苦痛的回响,当奏响在大漠之上时,很快随风扬尽。

声音的发源地,依旧是那道匆忙的大漠孑行者身影,一个身着星纹长袍的普通男子。

他的相貌难说有什么具体特征,倒是手上端着一面铜镜,很有特色。

铜镜之中,传着的正是那南域归识冢的画面。

“坏了。”

不知是听到了什么,想到了什么。

星纹长袍男子收好铜镜,不再观看,脚步迈得更加坚决。

他的速度奇快。

明明没有施展任何灵技,大漠自动在脚下缩寸,天外更隐隐有星光降垂。

男子很快穿过大漠。

西域不止有大沙漠,西域只是大漠居多,占了九成九。

当穿破大漠,或者在大漠中找寻到绿洲,便如此刻星纹长袍男子一般。

他忽而一个大跨步,眼前光景一变,便从沙漠步入了荒芜区。

这里砂砾依旧,但依然可见贫瘠的土地,偶尔还能见着几根灰绿色的芽。

再是几步,步过荒芜区,便来到了怪石区。

这里怪石嶙峋,地势也开始变陡,不远处似乎还有绿意,似乎再要往上,便有“山”。

山代表树,树代表生机。

西域凡可见山者,大抵以荒山居多,毫无生机。

星纹长袍男子这般抬眸远眺时,远方地势最是峭处,却是有着一抹绿意。

“佛宗……”

他并无停顿。

几步再出,便从怪石区,走入了深山老林。

溪泉、林鸟、花香……此地光景若与西域大沙漠相较,有如天堂之于地狱。

当从林中人迹罕至的幽径一拐时,柳暗花明,前头坐落着一座小破庙。

庙前杵着个正打瞌睡虫的小沙弥,看上去不过七八岁模样,拄着木棍,头往下一点一点的。

“欸?”

他突然惊醒,揉了揉眼睛,望向了庙前来人。

“啊!”

小沙弥叫唤了一声。

他猛地推开棍子,蹭蹭两步却没跑动。

当头刚扭进庙门口里时,脚跟着进去,头却又扭了回来:

“阿弥陀佛,这位施主,请稍候。”

当脚回来时,他又头扯回庙里头去,连拐带拔地也将脚薅回进庙里,一边跑一边大叫:

“方丈!有喜方丈!”

“真有人,真等到人了,快出来看看,快出来快看!”

星纹长袍男子眼角含笑,眼前一片生机盎然。

老庙里头似乎人还不少,隐隐传出了些许骚乱声,但始终无人露面。

“尬——”

忽而某一刻,林中鸦鸟惊飞,树叶簌簌狂响。

山路微微一颤,庙门口咚的一声似砸下来了什么重物,抬眸望去时,是个大腹便便的老和尚。

老和尚看上去却不坏,披着红色的袈裟,项上戴着长长的玉串,耳垂垂至颌角,面容和蔼,慈眉善目。

“阿弥陀佛。”

落于庙门口堵住去路之后,老和尚双手合十,面带忏悔之色,率先开口道:

“有朋自远方来,本当以茶水招待。”

“奈何深山老林,无粮无米,庙中椅木,或老或枯,还望贵客恕罪,不可请入庙中,有事可于庙前一叙。”

“或是林前自有凉亭,有粗茶素盏于此,贵客自便。”

他伸手遥遥指了一个方向后,再度合十,垂眉低首,自语轻喃:“罪过,罪过。”

星纹长袍男子闻声一笑:“鄙人却是真有些渴了,出家人不打诳语,老方丈这庙里头,当真一点茶水没有吗?”

老和尚闻声,只得长叹一声。

“咣咣咣——”

庙里适时传来了缸碎碗裂之声,伴有谷物沙沙滚地之响,以及一众压低了的长吁短叹之音。

老和尚沉沉闭上了双眼,这才道:“没有了。”

“这倒显得我不是人了……”

星纹长袍男子边说着,掏出铜镜,瞄了一眼,却没有离去的打算,“老前辈不问我姓甚名谁,所图为何么?”

“远来是客,缘尽微尘,俗世纷扰,勿染凡心。”老和尚微微摇头,表示并不是很想知道。

星纹长袍男子显然不愿意缘尽,恭敬抱拳道:“在下南宫有术,敢问方丈如何称呼?”

老和尚捂住了耳朵,表示没有听见这个名字。

“有喜方丈,你真的不愿意听听南宫某人此行所图为何么,也许很有趣哦?”

“既入佛门,尘缘尽斩,来往过客,皆如烟云。“

“方丈您这庙墙甚矮啊,感觉鄙人一个兔子蹬腿,便可以翻越进去。”

“南宫施主,此行为何?”

那自称南宫有术的星纹长袍男子,这才眯眯眼笑了出来。

很快又变作一脸虔诚,拱手鞠礼,十分和善的说道:

“在下南宫有术。”

他特意再强调了一遍,这才接着道:

“鄙人自南域罪土而来,欲往西域传授天机大道,不奈一路死意,无有生机,颇感颓然。”

“途径此山老林古庙,却是生机勃勃,自然心觉不菲,因而特意前来拜访。”

一顿,这彬彬有礼的天机术士含笑指向方丈身后庙门处:

“适才见庙前沙弥,脸色红润,慧根天成。”

“而今老方丈露面,谈吐不凡,底蕴深厚。”

“料此地钟灵毓秀,可释佛义,可诠道根。”

“鄙人于是心有妄想,可否携方丈之手,入此古庙一叙,你我二人,抵足而眠,畅论大道,岂不快哉?”

有喜方丈双手合十,一句“阿弥陀佛”过后,平声而道:“斯是妄想,便妄想罢。”

“呃?”南宫有术愣在了原地。

他这一静,庙里头隔着一堵矮墙,小沙弥们的窃窃私语声便变得嘈杂起来了:

“嘶!他想跟有喜方丈睡觉?”

“抵足而眠是怎么眠,脚对脚吗,床没有那么大呀?”

“不好,不好,我喜欢抵肚而眠,有喜方丈肚子老软了,怼着睡老舒服了,嘻嘻。”

“……闭嘴,你们都闭嘴!”

这才安静了下来。

墙外,南宫有术良久失笑,拱手高赞道:“老方丈果真不凡,谈吐没有返璞,也有归真,当真的是……”

“他好像有点虚伪。”

矮墙口隐隐飘来的沙弥之声,令得南宫有术话音一滞,面色多了几分铁青。

有喜方丈似向来不会怎么会去责怪沙弥们,对矮墙内之事视若无睹,只瞄了眼天空,说道:

“天色不早了,南宫施主,有话直说。”

南宫有术这下也不迂回了,危言正色道:“实不相瞒,鄙人还真有一正事要讲,乃是佛宗故人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