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直青年沈黎川不止一次地提醒过宋扬要少抽烟,不然对丧尸病毒的免疫力会变弱,很容易感染,但宋扬从来没往心里去过,该怎么抽就怎么抽。
直到有一次宋扬给霍软软喂早饭之前抽了根烟,可没想到霍软软天生对烟味生理性不适,吃了两口牛奶燕麦就直接吐了,边吐边哭着说宋扬叔叔身上的味道好难闻。
这事给宋扬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尤其是霍软软在垃圾桶旁边吐个不停的时候,他在边上轻轻拍小孩的背,心里一绞一绞的比霍软软还难受。
这件事发生以后,宋扬直接就下狠心把烟给戒了,后来就再也没有人见过他抽烟。
霍言臻都说“宋扬这个人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嘴还毒,但他真的太喜欢小孩了,天生就是个带娃命。”
他跟沈黎川动不动就来兰城小住,或者带着霍软软去北城,一玩就是好几天。
至于他们谁当孩子干爹的事情,由于两个人当时在产房外面吵得太凶直接被霍言臻赶了出去了,所以谁都没有争取到孩子干爹这个名头。
一直都不怎么甘心的沈黎川还找了个机会问霍软软“你喜欢黎川叔叔还是宋扬叔叔”
小软软呆了一下后,把手里剥好的橘子分成一模一样的两半,递给了沈黎川和宋扬,“对不起,我最喜欢爸爸。”
沈黎川虽然被萌到了,但还是有点不甘心,于是很嘴欠地问了一句“那你喜欢爸爸还是喜欢妈妈”
霍软软毫不犹豫地回答“我喜欢妈妈”
“哎,那你爸爸听到这话可要伤心咯。”
“不会的,我爸爸告诉我不管什么时候都要最喜欢妈妈,因为妈妈生我很辛苦,等软软长大以后要和爸爸一起保护妈妈”
旁边的宋扬和沈黎川都笑了,“小丫头还挺懂事。”
霍软软六岁那年,被霍言臻送进了北城基地读小学。
虽然请专门的家庭教师也不是不可以,但霍言臻认为学校这种环境能让女儿学到更多东西,也能锻炼她和人交往沟通的能力,况且在末世之后十多年的建设中,北城基地的各种设施已经修复得越来越好了,学校区域的治安水平也做到了极致。
在某一天节假日放学之后,阮艾一家三口约好了去沈黎川家里吃火锅,霍软软就在学校门口的蛋糕店里等爸妈过来接她放学。
蛋糕店的老板叫梁溪,好像是她妈妈以前认识的朋友,对霍软软特别好,每次见她放学过来了都会送她一个小蛋糕吃,所以霍软软每天放学的第一件事不是找爸爸妈妈,而是到她这里来拿个蛋糕。
这一天她像往常一样走进蛋糕店,却发现柜台前的人不是梁溪。
霍软软走过去问“姐姐,梁溪阿姨在吗”
新店员愣了一下,“店长有事出去了,你找她有什么事吗”
霍软软摇了摇头,“没事。”说完盯着透明柜里的小蛋糕咽口水。
新店员不认识霍软软,就没有再管她,而是去一旁招待别的客人了。
就在霍软软不知道该不该走的时候,一个高挑清瘦的男人忽然走近,“小孩,你想吃这个”
男人的声音清冷冷的,像是冬天结在玻璃上的霜花。
霍软软刚要拒绝,就见男人已经结完了帐,把蛋糕递给她,“吃吧。”
霍软软咽了咽口水,抬头和男人微微上挑的眼睛对视,“不用了叔叔,我不怎么想吃的。”
她说着就看到男人清冷的眼神陷入了一瞬间的恍惚。
“你”
顾千亦在看到她的眼睛的一刹那,脑海中便浮现出一个人的脸。
他弯腰把霍软软抱起来,蛋糕放进她手里“小美女,你妈妈呢”
霍软软呆了一下,脑海中的警报声直接拉响,她伸出小肉手“啪”的一声打在顾千亦清俊的脸上,“走开,爸爸说不可以和坏叔叔说话。”
顾千亦冷白的皮肤上渐渐浮现出红印,他神情淡淡地看了她一会,忽然笑了,“那你爸爸有没有告诉你,看见长得帅的男的要叫哥哥”
霍软软轻哼一声,开始扯着嗓子大叫“救命啊有人贩子要拐卖小孩啦”
顾千亦越看越觉得有意思,哪怕顶着旁人异样的目光他也不打算把人放下来。
直到某一刻,他身后响起一个清冷的女声“放开她。”
霍软软目光一亮,“妈妈”
顾千亦微微怔住,心跳的速度忽然加快。
他像是不想那么快揭晓答案一样,缓慢地转过身去,看向那个被小女孩称呼为“妈妈”的女人。
果然。
他只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就再也移不开目光。
阮艾皱起眉,“要我再说一遍吗放开她。”
顾千亦慢吞吞地放下怀里的小女孩,眼睁睁地看着她一路小跑着扑进阮艾怀里,“妈妈,爸爸呢”
“爸爸去买东西了,等一下就过来,”阮艾说着看向她手里的蛋糕,“又是梁溪阿姨送给你的吗她人呢”
霍软软说“梁溪阿姨不在,这个是那位叔叔买给我的,我不知道该不该吃但是已经拿了,我们是不是得还他钱啊。”
阮艾顺着女儿指的方向看过去,和全程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顾千亦对视了一眼,“宝贝说得对,是得还。”她摸着霍软软的头。
顾千亦嘴角上扬了一下,目光淡淡地看着阮艾走到他面前,递给他三个色泽润亮的晶核,“谢谢你请我女儿吃蛋糕。”
阮艾就那么看着他,眼神淡得出奇,然而顾千亦却透过她的目光了解到,霍言臻这么些年一直把她当成孩子一样保护。
时隔这么久,顾千亦还是一眼就被她纯粹又干净的眼神给吸引了。
“好久不见。”他表面上非常自然地接过那三枚晶核,实则心跳声就没有慢下来过。
阮艾仔细地看了看他的脸,“我们认识吗”
顾千亦愣了一下后,笑着低下头,掩饰住眼睛里的自嘲。
她果然还是把他忘得一干二净。
顾千亦发现顾岑姝那样的爱而不得根本算不上可怜,他这种在对方的记忆里连一片影子都没有留下来的才是最可悲的。
阮艾迟疑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那眼神就好像是觉得他的脸莫名熟悉,但怎么都想不起来自己在什么时候见过他。
“没什么,我好像认错人了。”顾千亦喉间发苦,声音也变得异常干哑。
“哦。”阮艾不再细究,她拉着女儿的手正要走,没想到霍言臻恰好在这个时候过来了。
他倒是一眼就认出顾千亦,然后表情莫测地眯了眯眼,挡在了阮艾和霍软软身前,“你怎么在这里”
顾千亦拿起一顶鸭舌帽扣在头顶,压低了帽檐,“你是谁我们认识吗”
霍言臻看到了他嘴角不怀好意的笑,自然明白他是在装傻。
对于顾千亦私自回北城的事情,他也没觉得生气或是什么,只是好端端出现在阮艾和他女儿面前就让人不得不在意了。
“你要是对以前的事情还有什么怨气就冲着我来,别想对我老婆跟孩子下手。”
顾千亦忍不住笑,“我哪有什么怨气,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还是这么杞人忧天”
“你最好是这样。”霍言臻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顾千亦默了默,忽然说“霍言臻,我姐去年嫁人了。”
对方是一个和霍言臻完全不同的人,既不高大也不帅气,没有只手遮天的权利,能力也很普通,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把顾岑姝拿命疼,满心满眼的都是她。
顾千亦没问过顾岑姝会不会觉得不甘心,因为他知道,不管是感情还是物件,只要曾经真心实意地想要得到却从来没有拥有过,那么这个遗憾将会永远地根植在心里,并在将来的某个时间点忽然冒出头来,疯狂地折磨着一个人的心。
霍言臻听了顾千亦的话,眼神都没有波动过一下,“是吗那祝贺她。”
说完带着阮艾和女儿离开,再也没有回过头。
顾千亦站在原地看着他们走远,许久之后才低声笑了一下,“也祝贺你,得到了我这辈子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去奢望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