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再问你,你不开心了生气了应该怎么办”
“告诉阿姐阿哥阿舅阿婆。”
“哭有用伐”
“没用。”
“还哭伐”
“不哭了。”
“斯好是讲道理的小朋友吗”
“讲的。讲道理的。”
“那就对了,你吃那么多甜的那么多肉那么多饭,是不是胖了一点”
“不是。”
斯江挑了挑眉。
陈斯好小心翼翼地低下头对了对肥嘟嘟的手指头“是很胖,小毛他们都喊我胖子”争玩具的时候他还被骂过猪猡,不过他没回家告状打小报告。斯好委屈地抬起眼看了看阿姐。斯江见他卷翘的长睫毛上还挂着眼泪,又好气又好笑,捏了捏他脸上滑腻腻的胖肉“你知道就好了,胖了就走不动路跳不起来跑不起来,你看你今年过年捡小鞭炮都没捡到二十个,好多小鞭炮明明是你先看到的,却被别人跑过去先捡走了对不对”
“嗯。”斯好委屈,斯好不哭。
“那你就要管住小嘴巴,少吃点,还要不许偷懒,跟着阿哥做运动,广播操必须一天做三次,喊你去西宫跑步不许躲在外婆身后偷懒,好不好”
“好。”
顾阿婆走过来搂住斯好“你们一个个自己瘦得跟猴子似的,还不许我们宝宝胖一点这叫福气人人看了都知道家里照顾得好,再说,我们也不叫胖,我们这叫结实。大夏天的去西宫跑什么跑中暑了怎么办不去啊乖乖,我们不去。等蹿个子了一下子就瘦下来了,你阿姐不懂,我们不管她啊。”
斯江严肃地看着斯好。
“我听阿姐的。”斯好识相地表态。
斯江写了封长长的信给北武和善让,怎么写都觉得表达不出她有多高兴。完美的爱情,她在小说里电影里也不看不太到,她最尊敬最喜欢的两个人,不但拥有最好的爱情,还将拥有爱情的结晶,不能再美好了。最后,她摘录了莎士比亚十四行诗里的一段献给他们
“sce seets aies do theseves forsake,
and die as fast as they see ro
and nothg gast ti s scythe ake defence
save
eed, to
ave hi heakes thee hence”
北武很快回了信,还寄来几本外文书店的英文原版小说。信里说了善让的近况,他们也还沉浸在巨大的欣喜之中,也很高兴斯江开始读莎士比亚的原著,读和说始终是学语言最有效的途径。在信末他也引用了一段英文
“for everythg there is a sean, and a ti to every atter under heaven and a ti for every thg uhe heavens a ti to be born, and a ti to die a ti to nt, and a ti to uroot the nta ti to ove, and a ti to hate a ti of ar, and a ti of eace”
斯江很喜欢这首诗,虽然能意会,却很难言传,她读了好几遍,试着译成中文,几次都觉得词不达意,和景生也讨论了好几回。偶尔一次顾阿婆听见了,开心极了“囡囡外婆早说了上帝在你身边陪着你的。”
斯江和景生“嗳”
原来北武引用的是传道书第三章一至八节的诗,顾阿婆虽然不识字,背起来却极流利“凡事都有定期,万物都有定时。生有时,死有时,栽种有时,收获也有时爱有时,恨有时,战争有时,和平有时。”她骨碌碌背完还不忘传道“就是说上帝都安排好了一切,当发生什么就会发生什么,该你舅妈怀上了就怀上了都是命。”
这是斯江第一次意识到宗教的艺术魅力,也让她体会到英文和中文的某种奇妙的互通。从这首诗开始,她终于捧起了舅舅留给她的英文诗歌和小说,以往看两页就头疼的毛病再也没有了。
夏日在蝉唱和斯江的英文朗读声中缓缓流过。八月中旬,景生拎着行军床把斯江送到学校。高一军训开始了。
常年日夜苦读不幸近视一百五十度的陈斯江,穿着华亭路南红时装今夏热销的小圆领白色短袖衬衫和藏青底白色波点百褶裙,踩着回力白球鞋,回到熟悉的校园。近视使得她原来波光潋滟的双眸添加了一层雾气,偶尔眯起眼微张着嘴仔细辨认前方的人或物时,在男生女生们的眼里就成了电影电视里女明星的特写柔光镜头,美到令人发指。